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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大雪过后的断桥边,一个人影站在桥上,望着水中的一轮明月,泪水滴落,在湖上形成一阵阵的涟漪。远处,还有几只枯叶蝶不断的扑腾着翅膀,寻谁?是在寻找曾经优美绽放的花朵吗?可惜,这是冬天,他们永远也看不见凋谢。
那个在梦里的雪中,撑着一把竹伞的红衣女子是谁?周围的浓雾让我无法看清,能看见的,就只有湖上那一阵阵的涟漪。
这时,一朵花绽放了,这是一朵只有冬天才会绽放的花—梅。在这浑然一片的白色天地中,红色吸引着这枯叶蝶,迎接她姗姗来迟的花朵。
一个人影也跟着花儿的绽放一起来到。这个身影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在梦中一样,却又不是梦,只见她站在断桥的另一端,那妩媚的红,就跟那朵梅花一样,我是在等她吗?等着我的那朵花儿绽放。
我上前去,想看清楚这梦中的人,而这朵花,却在我迈开步子的第一步,就枯萎了,因为她等不到她的蝴蝶,而等到蝴蝶的,在来年的春天也全部会枯萎,所以,她还没绽放,就枯萎了。
那个女孩消失在了浓雾中,越走越远,头也不回的,因为她抛弃了,这只属于她的蝴蝶和冬天。
花都已经枯萎了,我仍站在断桥之上,桥上的残雪还没融化,还是看不清她的脸啊,只能等待着下一个冬季的降临了。
我的家乡在杭州,那里有一处著名的风景,叫断桥。
断桥位于西湖白堤的东端,背靠宝石山,面向杭州城,是外湖和北里湖的分水点。
春天,站在断桥上,向西湖边望去,看到白堤两边的柳树发芽了,长长地柳条,像少女的辫子,一阵微风吹来,便随风摇曳。有些柳条还垂挂在湖面上,如同蜻蜓点水般轻巧。桃花开了,有些欣然怒放,有的像一个害羞的小姑一娘一,藏在树叶地下。有的含苞欲放,他们像春天的使者,告诉大家春天已经到来。
夏天,站在断桥上向两旁看,看到北里湖的荷花,有的绽开了笑脸,有的藏在荷叶底下,像在跟游人玩捉迷藏呢!粉色的荷花在碧绿的荷叶衬托下,更加美丽。游人们坐在游船上,欣赏这美丽的风景呢!
秋天,荷叶、荷花都枯萎了,站在断桥上,远远望去,北里湖上一片黄色,好像铺上了一层黄色的毯子。湖上有许多野鸭在悠闲地游泳,它们好像也被西湖这美丽的风景吸引住了。
冬天,下起了鹅一毛一大雪,西湖上一片雪白,像是盖上了雪白的被子,断桥又有了别样的风情,雪水向桥的两边滑一下去,远远望去就像断了似的。我想断桥之名由此而来的吧!
我一爱一我的家乡,我一爱一西湖的断桥。
人与人之间横亘着,意欲与他人相连,却被永久阻绝的断桥。我们在深渊之上摸索出一条足以跨越断桥的通道,为的是打破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当小男孩藏起了最好的贝壳,纵使小女孩倾尽自己的全部热情,献上所有雨花石,他们之间的断桥也无法衔接。人人固然是一座座孤岛,但若少了沟通与交往,那么便只能门囿于孤独的高墙,正如马尔克斯所言的“生命的荒芜”。这不仅仅是困住自己,也虚掷了他人的真诚。
诚然,交往使我们声气相通,也使我们水火不容。个体与个体之间并非完全相间。每个人的情感、思想将每个人塑造成畸形的几何体,而非可以嵌合的拼图。但交往的意义正在于此,它遭遇断桥,超越断桥,无需怀疑誓言去建造巴别塔,也是迈出成长的那一步。
交往是断桥之上的东西,我们碰撞,磨合,或许永远不会切切实实相融,可它却使人类的思绪得以传达,情感得以相通。
猜忌与怀疑来自人本身,内心盘亘着的迷惘与疑惧,终砌出一座座断桥。不仅仅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在于封闭的内心世界无法让你看见更广阔的世界。狄更斯笔下的赫薇香,福克纳塑造的艾米莉,马尔克斯“遭受百年孤独”的布恩迪亚家族,都是位于断桥的一头,立在孤独的高墙之下,对世界充耳不闻,收起自己的“贝壳”,只能成为悲剧。
男孩的碾转难眠,是对自己的困束,而不是“人情练达”,更遑论“成长”。贝壳与雨花石,实则是自我内心的写照,同样为人,有人却能天真且包容。
跨越断桥,只能不再畏惧断桥,尽管可能只是孤注一掷,但不放弃交往仍是我们超越这条鸿沟的唯一途经。
断桥处处,我们别无他法。当面对难以平复的内心,我们应该拿出最好的那枚贝壳,自此,跨越断桥。
西湖旁有一座断桥,这是去西湖玩的人都应该去看一看的西湖三奇之一。看过西湖断桥的人相信都很难忘记这座不一样的桥吧!
断桥位于白堤的最东面,桥的一头连着北山路,桥的东北面有碑亭,内立“断桥残雪”碑。
断桥是一座南北桥,冬天下雪之后,太阳先融化了一面的雪,另一面与桥合二为一,看起来就像断了一样,因为有了这样的神奇之处,所以就有着美丽的“断桥残雪”一说,每到下雪天就有很多游客慕名而来,来看一下这断桥不断的景象。
相传断桥最早叫段家桥。以前,西湖旁边住着一户姓段的人家,专卖自己家酿的酒,可是生意一直不好。边上只有一座小木桥,游人行走很不方便。有一天,一位老人进了段家,给了他们三颗酿酒丹,酿出的酒很香很香,从此段家生意就开始红火了,为了感谢这位老人,就建造了这座桥。
断桥还是美丽的神话故事中许仙和白娘子相识的地方。
站在断桥上,向南眺望,能看见雄伟的雷峰塔,向北则可看到壮观的保叔塔,整个白堤到处都是杨柳、桃花,非常的美丽。所以不用说我是多么的喜欢断桥了。
就是这美丽的令人难忘的西湖断桥带给我们更多美好的关于西湖的回忆,让我们的西湖之旅变得更多丰富多彩。我喜欢断桥,真希望可以再去断桥上感受一下桥上的美好风景。
初夏的夜晚,凉爽,透明,时令还没有因为燥热而引起蛙鸣,蝉儿好像也还没有光顾这个明亮的世界。
一直以来就很想寻一隅幽静雅致的去处,想静静的在那里觅得灵魂得以涤荡的释放空间,那日,便随了心,如了愿!
信步九曲连环的河畔,只见树影婆娑,月光柔和的打在枝叶间,与友人共赏,亦不乏一种开心快乐的心境。
走着走着,转过一个回旋的水池,踩着鹅卵石的小径,突然眼前一亮,前面居然是一个弯月形的长长的回廊一样的断桥,多条通道迂回上岸,连着两头是断桥桥头,面朝西南方向,靠河而立,就像是少女张开温柔的怀抱,一揽美丽的河畔和对岸的公园!
太美了!不由得发出感叹,第一次到这儿来。友人调侃的说,那是因为有我们断桥才美丽的!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这样的静谧,这样的凉爽,这样的断桥,只有浪漫的人才会感受到她的美,她的柔,她的妩媚!
四周的路灯影射着,让断桥蒙上了朦胧而又神秘的面纱,坐在桥头,桥下刚被雨水冲刷过的水草,茂密的生长着,河水到是没有的了,月色下朦胧的绿,被柔柔的风亲吻着快乐的摇曳!远处三两对情侣在诉说着心语,天上的星星被城市的灯光映衬着,若隐若现的偶尔眨几下羞涩的眼睛!轻吟几句小诗和友人对答,无限意,无限意!
心香四溢的想,若此时有水,撑一叶竹篙,独上兰舟,和着柔美的月色,可否寻得那一抹意外,或是一个不老的传说。六月的断桥,我来了,亲密接触了你,虽不流水,亦别样美丽!
有桥的地方总有情,断桥也不曾例外。断桥作为杭州四座“爱情桥”之一,见证了多少世间的悲欢,烟雨蒙蒙,一段凄美的爱情便由着断桥伸展开来。抚摸桥栏,追古思今,每个到那里的天涯游客都会产生无尽的遐思。没想到此处竟也有赛西湖的断桥风景!
一直以来,喜欢许嵩的《断桥残雪》,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和着忧伤的曲调,总是听了又听,单曲循环或许与心境有关吧。心儿浅唱,如果有雪这断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致?心遐想:午夜,在遥远的屋檐下,风儿吹动了那串紫色的风铃,将来那风铃里会有你的声音吗?站在断桥桥头,心惬意着,望着远处柳枝垂挂的线条里轻语呢喃,也许不是那红颜,无法为你斟一杯黄藤酒,陪不了你赏沈园的花叶,没说出口的心愿变成种子,种在心里,生长,开花,是不结果的。一辈子,很短又很长,别说什么一辈子,在我看来那都是遥远的遥不可及的梦,千帆过尽心里反而都是平淡!
西湖断桥:很早以前,西湖白沙堤,从孤山蜿蜿蜒蜒到这里,只有一座无名小木桥,与湖岸紧紧相连。游人要到孤山去游玩,都要经过这座小木桥,日晒雨淋,桥板经常要烂断,游人"十分不便。
桥旁有一间简陋的茅舍,住着—对姓段的夫妇。两人心地善良,手脚勤快,男的在湖里捕鱼为生,女的在门口摆个酒摊,卖家酿土酒。因酒味不佳,顾客很少上门,生意清淡。
一天,日落西山,夫妇俩刚要关门,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白发老人,说是远道而来,身无分文,要求留宿—夜。段家夫妇见他年老可怜,热情地留他住下,还烧了一条刚从西湖里捕来的鲤鱼,打上一碗家酿土酒,款待老人。老人也不客气,一连饮了三大碗,便倒在床上,呼呼入睡。
第二天早晨白发老人临别时,说道:“谢谢你们好心款待,我这里有酒药三颗,可帮助你们酿得好酒。”说罢,取出三颗红红的酒药,告别而去。段家夫妇将老人的.三颗酒药放在酿酒缸里,酿出来的酒,颜色猩红,甜醇无比,香气袭人。从此,天天顾客盈门,段家猩红酒名扬杭城,生意一天比一天兴隆。段家夫妇拆了茅舍,盖起了酒楼。他们为了感谢白发老人,积蓄了一笔钱,准备好好答谢他。
岁月流逝,一晃三年。这年冬天,西湖大雪,白发老人冒雪来到段家酒楼。夫妇俩一见恩人来到,喜出望外,留老人长住他家。然而老人第二天便要告别。临别之时,段家夫妇取出三百两银子送给老人。老人笑着推辞说:“谢谢你们夫妇—片好心,我这孤单老人,要这么多银钱何用?你们还是用在最要紧的地方吧!”说罢,便踏雪向小桥走去。段家夫妇站在门口相送,只见老人刚跨上小木桥,脚下一滑,桥板断啦,老人也跌进了湖里。夫妇俩急忙跑去相救,忽见白发老人立于湖面,如履平地,微笑着向他们挥挥手,漂然而去。
段家夫妇这才知道,白发老人不是凡人。想起老人临别说的话,使用那笔银钱在原来的小木桥处,造起了一座高高的青石拱桥,还在桥头建了一座亭子。从此,游西湖的人,再不怕路滑桥断啦。乡亲父老怀念段家夫妇行善造桥的好事,便把这桥称为段家桥。后来,因为“段”、“断”同音,使被称为断桥。
白蛇传之新白娘子传奇可谓家喻户晓,尤其是它伴随了80后的整个成长童年。而且现在每年暑假很多卫士也还在热播。这也是西湖传说中的一个,充满了神奇色彩。他即增加了西湖景区的神秘感,同时也让人们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也是对神话传说的一种文化传承。
图为许仙在西湖边与白娘子相遇,当时白蛇借天下雨与许仙共渡为由,展开可与许仙。
今天下午,我们跟着教官,来到了断桥脚下。断桥就是让你从地面往上爬到一个铁板上,然后跳到对面的铁板上再跳回来,最后拉着一根绳子,缓缓下降,直到落地。在这整个过程中,都有安全绳保护你,在铁板上还有教官叔叔,所以可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开始走了,很多人都想第一个尝试。由于老师安排不过来,只好让我们一个一个排着队挨着来。一开始,我很害怕,排在最后。但我看见一个一个都爬上去后,便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因为他们都爬得很慢,我想出出风头。
前几个同学爬完了,马上就该我们班的第一位同学登场亮相了。我心里默默地为他加油。看着我们班同学那满怀自信的脸,我想:他百分之百能上去,而且速度很快。但他上去时,并没像我想象的那么快,而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爬到了顶端。他上桥时的动作虽然很别扭,但很快捷。他顺利地完成了这项活动,便到旁边和其他同学玩去了。
看见我们班同学都完成了,我更有信心了,恨不得马上就去,都怪我开始太胆小,不敢第一个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总之我要去,现在要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马上就该我了,我默默地看着我前面的同学走断桥,他们有的走了一半就不敢去了,有的还没走到十分之一,有的甚至都不敢去,这给了我极大的压力。
该我去了,我顶住压力,尽量克服心里所有的恐惧,努力地往上爬。爬行时,我觉得身体晃来晃去,无法控制。但习惯后,感觉好多了。要上桥了,我学着同学的动作上了桥。上桥后,我觉得总是站不稳,不敢移一步。但最终,我克服了一切恐惧,右脚猛得一登,像个弹簧似的“弹”了过去又“弹”了回来。走断桥既能锻炼我们身体的协调性,又能锻炼我们的胆量,真是一项不错的运动。
一天,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雨,山上发了水,把桥冲断了。
过了很久很久,一位名气很大的作家来到了这个小村庄,他叼着烟斗,青烟一缕一缕往上冒。“好一个世外桃源,美丽的风景,断桥,真是独一无二呀!”说罢,他拿起纸笔,写了一篇散文。“多么精妙的文字,多么优美的语句!人们看了这篇文章,会感动得流泪的!”作家说完,深吸了一口烟,扬长而去。
一篇优美的文章,不可能修好断桥。
过了一段时间,一位很有名的画家来到了这个村庄。他的头发留得长长的,用一根皮筋扎着。他一眼看见了断桥。“很好的取景地点啊,激发了我的创作灵感!”说完,摆好画架,画笔一挥。果然是有名的画家,不一会儿,一张漂亮的风景画就完成了。“无论是从色彩、结构、角度哪方面,都精妙无比!”他自言自语,把头发一甩,挥挥手走了。
一张漂亮的画,也不可能修好断桥。
又过了一段时间,来了一位著名的音乐家,他有着吉诃德式的小胡子。“这里的风景,就像一曲优美的歌。对了,我捕捉到它了!”说完,音乐家记下了一串串音符。接着,他放开歌喉,唱了一遍。不愧是音乐家,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动听。
可是,歌声能修好桥吗?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桥还是断桥。
一天,来了一位数学家,他那双眼睛通过深度老花镜看到断桥,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断?结构明显不合理嘛,正确的结构应该是……”说着,数学家列了一大串公式。
可是,谁又能看懂那些公式而修好桥呢?
一堆空话,能修好桥吗?
又一天,来了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人,他看见断桥,二话没说,买来建材,动手修了起来。
又一年过去了,一座新桥横跨河上。人们都很高兴。
作家看见了,说:“我的文章感动了大家!”
画家看见了,说:“我的画儿鼓舞了大家!”
音乐家看见了,说:“我的歌声感染了大家!”
数学家看见了,说:“我的公式启发了大家!”
政治家看见了,说:“我的话儿激励了大家!”
那个平常人看见了,默默地想:”我的行动造福了大家。”
这一切,自他几天后去西湖断桥我才明白。
那天上午,林先生在这小城里来来回回,载了好几拨客人,午饭也没顾得坐下来吃一口,只是在拉车的时候啃了一个干馍。年轻人就是好体力,我想林先生要是退回到三十年前,准会是一个经营的好手。那会儿我还在上海,世道虽乱,但是干这一行儿,可比今天吃得开。
林先生懂得心疼我,所以我很尊重他。他每次听到我的后轮传出“吱呦吱呦”的声响时,都会放慢速度,并回头看我一眼,眼神中满是怜悯。奈何我老了,也不再是当年在上海时的那个岁数,给林先生拖了后腿,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也是太阳最大的时候,林先生便不再接客人,拉着我往城西走去,我以为他终于累了,想休息了,可不曾料到他越来越急,竟加快了脚步,走一段又跑一段,不时用头去够挂在他肩上的那件泛着油亮的汗衫。林先生的汗水洒在那几条柏油路与土路上,我到现在还记得它们的名字。当年我的车轮碾压过的轨迹,就是现在的杭城地铁一号线。
直至过了凤起路看到远处断桥尽头的那排房屋时,林先生才算安下心。
他便把我摆在一片林荫下,而自己却在不远处那所小学的玻璃窗外曝晒。我在远处眺望他的背影,也不知他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欣喜如此,但又不敢大声,只踮着脚,把手挽在身后,又不时地用那件泛着油亮的汗衫擦擦汗,这样的动作,滑稽憨傻,真不像他这个年纪。
在树荫下,我对这半天劳累后来之不易的休息倍感珍惜,将支架轻放在地上,舒展了扶手,让转了不停的车轮也好好地缓一缓。我果真老了。
下午四点半左右,放学的响铃将我从困顿中惊醒。不及我反应,林先生便如失手的盗贼一般,急匆匆往回赶,一把将我架起往学校大门口走,并不时回头看。我本以为他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可他才走了一会儿,又即刻慢悠悠回来了。
原来,他只是想装作恰好路过去接一个人,让一切显得不刻意。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黎小姐。
黎小姐的模样我记不得了。她是书卷气的、略显文静的那种,可以用人淡如菊来形容,这错不了。
她便是林先生等了半天的人。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竟然也失落了起來,原来他细心地将我放在树荫下乘凉,并不是爱惜我这个用他全部积蓄换回来的老朽,而只是想让黎小姐坐上去时能凉快些而已。
她家在拱宸桥,是比较远的,可是我的车轮却从未转得这样慢,好像林先生宁可再远一点、再慢一些。一路上,任凭这“吱呦吱呦”的旧车声,伴随着街市的叫卖,徘徊于古老的巷子,他也不再低头看我。我想他是把精力放在了思考如何与黎小姐对话上。他走几步,便搭几句话。
此刻林先生不再像在玻璃窗外偷听黎小姐讲课时那样憨傻,显出聪明的样子,总能想到各种新颖的话题,使得这漫长的行程不至于枯燥。
我不确定黎小姐之前是否和他很熟,但可以猜到林先生对她非常在意。如今我极力去回忆黎小姐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可能是她根本没怎么说话,或者只是随答几句。尽管我认为这些话题被林先生说得很有意思。
她是个冷傲的女人,起码当时如此。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我,是极反感桀骜而自以为是的公子小姐们的。那时我们这些人力车甚至车夫本人都是他们的专属。他们坐在我的身上,不知多少次把西洋烟灰随意抖落在我身上,说起话来也是极不中听,唾沫星子有时会飞溅到我的扶手柄上,随着“那个拉车的——”一声吆喝,我极不情愿地载着这些公子小姐往那所谓的十里洋场走去。
而我却并不讨厌黎小姐,她的冷傲,乃是出于其心底的热烈,它有足够的分量,让人觉得美而不浮,神秘而端庄。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起初我也不知道。
她那时端坐着,将手放在扶手上,眼睛看着四周的商铺,任由裙摆随颠簸而飘动。拱宸老街上人来人往,喧嚣不断,我再也听不清林先生嘘寒问暖的话语,只知道经过一家首饰店时,黎小姐一直扭头看着,至我渐渐远去,她才回头。霎时,一颗珍珠般的眼泪滚落在我的扶手上,顺其流到车轮下,碾入了那头也不回的薄情的黄土中。
这亦是我第一次见到女人的眼泪,尝惯了公子哥烟灰的我,义无反顾爱上了女人的眼泪,它清凉而沉重,温柔而刻骨,而像我这样的死物,一辈子也挤不出这样的东西。
其实,我并不嫉妒林先生对黎小姐的好,只是好奇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黎小姐也恭敬地说:“谢谢林先生。”
从那天起,我便每日上午安心陪同林先生跑遍大半个杭州城后,下午准时去西湖断桥等待黎小姐。这一晃约有大半个月,我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乘凉,静静远看着林先生偷偷在教室外一边听课一边等待的样子,他宛如一位有情的贼。
更令我觉得有意思的是,林先生总能在黎小姐那里编造出各种理由,来让他每次都能准点路过这个小学,这样天真的巧合听起来似乎很合理,这是个笑话,连我这个尚不通人情的死物,都能懂得的笑话。三四次或许尚可,而时间久了,也只有林先生愚笨地以为别人会信。黎小姐这等聪颖的读书人自然不会信,然而她更不会残忍地回绝这样一个老实而钟情的人,每次依旧以微笑与颔首作为示意的答谢,我想这便是她的冷傲所打动我的地方。
过了许久,直到我又见到了一位姓商的男人,才逐渐解开黎小姐身上的秘密。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称呼他为“林先生”的,好像只有我和黎小姐。我听到大部分呼唤他的声音,都是“姓林的”、“那个拉车的”。
把林先生唤作“姓林的”那个姓商的男人,他老爹以前是个南京的大兵,上过战场,现在是为市长开车的司机,可他这儿子确实有点混,那次坐在座位上,跷着二郎腿,还不停地抖动,他一次又一次把烟灰弹到我身上,左手的中指上戴着一个与他极不协调的戒指,令我反感至极。
林先生回过头去看着他。
林先生过后一愣,无力地接过那一小沓毛票,看着姓商的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在刺眼的太阳光的照射下一动也不动,足足站了半个钟头,待他回过神来,就转过头来看了看我,那种眼神我虽不能懂,但我很心疼林先生。
他缓过神来,就拉着我回家了,一路上他也不再接客,我俩走在河坊老街上,就像一架病怏怏的牛车,声音“吱呦吱呦”的,缓慢地走,像是给这世界最后一次告别。
这个林先生啊,彷佛真的像做贼被发现了,他到家躺了两天也不再出活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把我晾在院子外的墙根底下,倒也晒不着。谁料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他起床就着咸菜啃了两个馒头,一把拉起我就往西湖那边走。
这样傻憨的林先生,见到西湖边上的垂柳,疲惫的他像守着最后的希望,身上又来了一阵力气,拉着我直奔断桥,我的轮子也转得飞快。
到了那里,他依旧是把我放在原来的树荫下,自己蹑手蹑脚地扒着窗户去偷听。当铃声再一次响起,林先生却不像以往那样直接去找黎小姐,而是拉着我到了一个隐蔽的弄堂里,他从那里窥视着陆陆续续从校门口走出来的人。
当黎小姐出现时,门口果然停着一辆小轿车,司机却不是那个姓商的。司机招呼黎小姐上车,可黎小姐没有上去,而是左顾右盼了一周确定没她要找的人之后,自己向北走去。林先生就在后面跟着,一直保持着距离也不上前去,等黎小姐走了四五里地,终于遇到了一辆人力车,便招呼着搭了上去,此刻林先生安心地吐一口气。
像这样,我随林先生往断桥连着来了几天,黎小姐每次都拒绝那个司机,我们也见不到那个姓商的影子,后来那个轿车索性也不来了。
林先生此刻又成了一位智者,向黎小姐说着一些有趣的话题,以及嘘寒问暖的话语。黎小姐大多数时候依旧是冷傲的,也不太多回应林先生,但路过那家首饰店时,我仍能感觉到黎小姐的黯然神伤,她不经意滑落到我身上的眼泪,总是感染着我,并进一步地加重了我的好奇心。
快到拱宸桥的时候,我们撞见了那个姓商的。
他把黎小姐带走了。
我又一次看到姓商的左手中指上那枚贵重而清丽脱俗的玉戒指,与他本人真的不般配。
黎小姐看出了林先生的窘状,便从姓商的手里接过钱,递给林先生。林先生木讷地接了过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没有了像刚才在路上那般健谈,默默看着黎小姐和姓商的走远。
从这次起,林先生就每天拉车从断桥送黎小姐回家,也不再刻意找什么偶遇的借口,黎小姐也不推辞,却每次付给林先生一些钱,林先生起初推辞过,后来却又知趣地收下了。有时候中途会遇到那姓商的,黎小姐便从车上下来和她的未婚夫一起走回去。
而那姓商的,每次当着黎小姐的面给林先生钱,林先生也都会接受。在两个人相互寒暄的空隙,黎小姐总会低下头不言不语,却一直凝视未婚夫手上那枚玉戒指。我能猜到,那应该是黎小姐曾经送他的礼物,很可能就买自那家首饰店。
我的猜想不久之后就被证实了,也解开了我心中很多谜团。
黎小姐听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先生在他面前自然是弱势的,我记不得他是如何回应的。但在那次争执中,我大概知道了他们仨儿以前都是认识的。黎小姐的父亲与那姓商的父亲是世交,都是前朝的大兵,黎父十年前因时局、战乱离开了人世,只留下这一个独生女,托付给了识时务的商家。商父坚持供她读书。去年,在商父的引荐下,儿子与黎小姐开始交往,而后来两人关系处久了,姓商的却嫌弃黎小姐身上那残留的资产阶级恶习难除,不服管教,婚事便一拖再拖,两人关系也恶化下去,黎小姐也就开始拒绝商家的一切小恩小惠。
唉……我心叹,这女人的眼泪,卷入了那不识时务的泥土之中,随车轮一遍一遍碾压,直至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也就是那时,一直爱慕着黎小姐的林先生,为接她下班,才买下了我。
黎小姐是精通诗书画印的文化人,并非站在半山腰就自觉一览众山小,而她是能坐于山巅,静看日出的人。林先生自然也跟着学,他试着去读《红楼梦》,试着练习书法,光唐楷就学了整整一年才得她一句称赞。
记得有一年元宵,断桥上人来人往,湖畔戏台下看客满满。
林先生依旧在那儿等待。黎小姐却不肯回家过元宵,只说:“在这儿看看再说吧。”林先生欣然答应,不待多说,便忙得蹿入人群中买来一串糖葫芦和两碗热腾腾的芝麻汤圆,他把那串糖葫芦和一碗汤圆递给黎小姐,两人便坐在我这破车座位上赏看台上的元宵戏剧。
林先生在旁边一个劲儿地鼓掌,说好听、好听,黎小姐便不禁笑出了声,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出声音,可能林先生也是第一次见,他眼神里便放出惊喜的光亮。可片刻后黎小姐又沉默不语,静静躺在了靠背上,盯着远处的石头发呆。林先生见了也沉默起来,又怕我这破车子重心不稳,连忙起身站在身后扶着我的靠背。
林先生呆在那儿,只听那一句“生死如幻梦”,便说:“元宵夜别说死,你若真死了,我做和尚去。”这似乎是贾宝玉对林黛玉说的一句原话,黎小姐听罢,惊得回身望去,见林先生的眼神如此诚恳而坚毅,她又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回黎小姐一扫以前的冷傲,却像个可爱、喜人的小姑娘一般。
我不再惊讶林先生为她既学书法,又去读了《红楼梦》,而是惊讶于这样一个老实人,竟如此坚定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终于,她眼圈红润,眼泪再一次落下尘埃,但这次,我们并没有远行,而是停留在这断桥上,所以她那珍珠般的泪水亦不曾被车轮碾碎。只见它滴落我的扶手上,又顺势滑落到断桥上的泥土里,牢牢地根植于此,终能长成生与死的誓言,就像此刻他们十指相扣,一诺千金。
我想,黎小姐恰如一箱旧书,珍爱她的人将她珍藏,时而翻阅赏读,会发现她的意境如此如此之丰满,足以包容整个星空;不懂珍爱她的人,便任她在箱底发黄发霉,再不去多理会。
命运对林先生最后的考验,便是生死别离。命运的安排并不会因爱情的真挚而宽恕,亦不会因痴情的悔恨而更改,但它却使得这一切更值得人去珍惜。
那时回想十几年前,正是黎小姐的不识时务,与商家决裂,使她与富足无忧的生活擦身而过。而在那段混沌无知的岁月里,她的再一次不识时务,要的却是她的命。
那天午后,一群少年将一双破鞋与一块沉重的牌子挂在了黎小姐的脖子上,牌子上的几个字,是贴在她生命尽头的标签。
我与倒下去的黎小姐,等了林先生很久。记得那天林先生自己也是满身伤痕地从临安赶回来,可那时已经是晚上了。
黎小姐去世前,林先生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我清楚地记得她气息微弱地对林先生说过一句:“戒指,戒指……”林先生左思右想,以为她想要看一眼当年那枚她花光了自己全部积蓄、精心挑选的、却送错了人的玉戒指,它必然饱含了她全部的青春回忆。林先生便自以为是地跑到商家去寻这枚玉戒指,而当他气喘吁吁地从商家赶回到这里的时候,因耽搁得太久,黎小姐已经咽气了。而那枚戒指还是没有要到。
林先生未能满足黎小姐的遗愿,因此愧恨不已。唉。我想,其实只是觉得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黎小姐看见狼狈的林先生忘了戴上他们的婚戒,她渴望他能放下一切不必要的事情,戴上那只属于他们的定情之物,然后与她十指相扣,仅此而已。
此戒指非彼戒指。林先生愚笨一生,这辈子只自作聪明了这么一回,却又算错了。既然是一枚送错人的玉戒指,又怎么比得上当年元宵节头顶上的一片星空呢?别人傻得可爱,他却傻得可怜,但或许不是不懂,而是因为太懂而犯傻。
想到此处,我亦心痛,可是又当如何呢,我毕竟只是个死物,既不能在黎小姐挨打时冲上去保护她,又不能为林先生与黎小姐的感情做些什么。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尽管会为之动情,可我终将无法干预人类的事情。
过了不久,我也离开了林先生。此后多年,我再也不知道他确切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那段充满苦难的岁月中挺过来。
可是我知道他想去实现他的诺言:你若死了,我就当和尚去。我亦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会多一个痴情的和尚,但我记得我与他最后分别前,他看着一群人把我带走时,在房间里辗转叹息,又无奈地反复吟读黎小姐当年说的“我常说空法,远离于断常。生死如幻梦,而业亦不坏。虚空及涅槃,灭度亦如是。愚夫妄分别,诸圣离有无……”他自言自语读不懂这句话。
其实,这世上很多复杂的道理,都源于简单,这些和尚道士不必用一套修辞将它说得如此晦涩误人,有些人纵然读懂了修辞,却又不懂其中真谛;有些人纵然一个字也不懂,他也就是懂了。
很多年后,我被重新回收打造,我的车轮已然丢进了垃圾堆,靠背座椅也不能再用,唯有那被黎小姐眼泪淋湿过的铁扶手尚有些用处,便被工人们带回去做成了一把雨伞的铁支架和手柄。
我应该相信这世间确有缘分。
千禧年黎小姐祭日的时候,大雨倾盆,从灵隐寺下来一个老和尚,钻进一家店铺将我买了去。我认得这便是林先生,他手上戴着当年和黎小姐的婚戒,他虽已年老,但眼睛却显得炯然有神。他带着我走向黎小姐的墓地,一路上见人是微笑与颔首,颇有她当年的气质。他曾经帮我重获生命,如今我为他遮风挡雨,想来亦是一种因果。
然而当他脸上重新泛起微笑宛如一位经历了无数人间沧桑的智者时,我想他已然领会了。
墓地的雨水顺着我的伞尖滴滴落下,宛如泪水。我庆幸我被做成了一把雨伞,使我终能成为一件会流泪的东西。我忍不住哭泣,原來眼泪这东西一旦流下,就再也止不住,一直到它全部流干,内心才开始变得明澈。
那晚他回去后,安然入睡了。我静静守在一旁的雨伞架上,原来我才是最幸运的,因为最后又回到了林先生的身旁。尽管后来很多人尊称他为空法大师、林师父、林大师,但在我眼里,他只不过还是当年那个蹑手蹑脚扒着窗户偷听黎小姐上课的林先生,那个有情的贼。
责任编辑:刘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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